他殺過人,是個女的,一刀捅進去,血還未出來,便尖叫着躺下了。幹嘛這麼急於面對死亡,他想。他殺人之前是生存着的,所以之後還得生存。他們把他關了進去,十五年,沒有數着日子,現在卻自由了,而且是個好天氣。走的時候裡面的人都張着嘴,像在吃着些燙的,也許是這陽光。
前面是筆直的大道,走完了還未回到家,要乘車。口袋裡有點錢,濕漉漉的 ,有鈔票也有硬幣,他很想都撒出來,因為不想回家,家裡有鬼。十六年前的一個下午它坐在木椅上說:「人死了便得坐到人家的椅子上,我是老死的,更要歇歇啊。」他真的害怕,也後悔買了這把木椅,屋裡唯一的傢俱,床都沒有,晚上就睡在地上。 怕得不能了,拿起酒就灌,醉了。他夢見了爸爸,是個宰牛的,血沾滿了一身,「兒子啊,別害怕,我也是個鬼,可從來不坐的,也不躺,對,就像現在一樣,站着。站了一輩子,死了還是要站着,那條牛都投胎了,可我還站着呢,萬物之靈啊。」
但是不回家了,他要到那裡去呢,鑰匙掛在屁股那裡噹噹響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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